夜裡,讓淚水模糊了視線,騎車果然簡直像瞎子一樣。
女孩終於知道這是什麼樣的體驗。

有幾次,女孩都不免好奇的想著,會不會哪個轉彎、哪條轎車疾駛的路上,視線不良於行的她就這樣連人帶車被撞倒了。
那麼她要怎麼傳簡訊報平安,讓另一個人入眠呢? 
那樣的想像終究沒有發生。 
甚至,上帝派了天使幫她。
在大橋彎出去的連接支道上,明知正前方有個九十度急轉彎的女孩什麼也看不到。
幸好前面那台小卡車亮著警醒的右轉燈,淚水和雨水模糊的視線下,女孩眼中只有這盞燈。
卡車和女孩騎的小機車都平安右轉了。 

於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在女孩面前十公尺處亮起了交通號誌,女孩跟著平安的左轉、右轉。
「感謝上帝。」女孩在心底默默的說。

她想,或許從今以後,她都只會在心底默默的說著些什麼了。

也許,她天生是個傾聽者,只能不斷傾聽、一直到沒有人要讓她傾聽為止。
她再也不會說什麼話了。
諷刺的是,她想起媽媽說的話:「妳七個月大就會說話叫爸爸。妳爺爺說妳這麼早會說話,將來肯定口才好、靠嘴巴吃飯。」 
不,或許是小時候就把這樣的天賦異稟用光了吧,越長越大的女孩卻越來越不會說話。

也不該說話了。

或許默默的坐在傾聽的角落,微傾著頭傾聽,是她最最安分的姿勢了。
也安全。

淚水不停在她的臉上流淌,她輕聲在心底問自己,「為什麼哭?哭些什麼?」
然後淚水只是繼續不停的流,她為自己回答,「不知道。」
其實應該是有個什麼原因的,只是她想不透,或許她也不敢去想透。

她想起今天,另外一個女孩問她,在她不恰當的丟出許多話後,「那妳後悔嗎?」 
現在她在心底直覺的回答,「不後悔。」
然後下一秒她突然感到困窘,這三個字像突然扒開了她的衣服,令她對自己羞赧得無以復加。
是不是她總是習慣強迫自己囫圇吞下所有的情緒垃圾,強迫自己說不後悔三個字,卻從來沒有真的觸摸她的心、沒有真的實行過?
或許更精準的說,她只是強迫自己習於把所有那些迎面而來的堆放到牆角,然後貼上「沒關係」三個字。

或許她從來不是個敢於思考的人。
或許她從來都是個規避思考內裡、誇飾思考表層的人。 

就像現在,她依舊不敢剝開洋蔥的外殼探究引淚的原因。

只有一個結論,會默默的坐在傾聽者的角落,以不是等待的等待、等待需要她傾聽的人。
或許不會有這個人。
那麼或許她偶爾會哭泣,不為什麼,只為閉上嘴的無聲宣洩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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